“哎呦喂，王大人客气了。”常伴伴咧嘴，显然对王土旺的尊敬相当满意。
“咱个今儿来寻王大人，有官家密令口谕！”
皇帝口谕！
王土旺不懂设色眉梢一蹙，随即也不敢做多反应，连后退一步，合手大拜。
“请常公宣。”
“哎呦，都听人说王大人惯是凶厉，今儿咱家一瞧，方知往日竟是那起子没脸没皮的烂玩意儿满嘴嚼蛆。
王大人快快起来，官家密令口谕，不传四人耳，凑近些听令。”
“是！”
待王土旺靠到近前，常公公这才将皇帝吩咐尽数道来。
待说完，瞧着常公公乐呵呵的模样，王土旺也没甚废话，连动作隐蔽的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借着身子掩护，塞他手上。
这厮收银子收惯了，动嘴娴熟接过，不动声色入了袖囊，笑的更和善了。
“王大人可还有甚不明白的？”
王土旺心头心头自是有疑惑的，毕竟秦烈武明天就到了，安排他接见的旨意今日才传达，是否稍显仓促了些；
然这话带着股子责怪味道，若是常人，他自然敢问；
只这起子身残之人惯敏感的紧，土哥忧心这话出口，说不准就被人记恨上了。
没过多犹豫，他轻轻摇头，表示无甚问题。
见他不废话，常公公也落得清闲，只笑道：
“既王将军无甚问题，那咱个就回宫了。”
“恭送常公！”
“王将军客气了。”
言罢，常公公面上含着微笑，转身就走，周遭，一众低头恭敬的小黄门连忙跟上。
一直送到东门外，瞧着车架走远，王土旺这才一言不发归了校场旁的耳房，然就在此时，门外忽然探出一个脑袋，正是张天甲。
“你小子可以啊！这起子天残玩意都照顾着你！”
“甚叫照顾？！”王土旺想都没想反驳道；
“此般若还不叫照顾，那怎才叫？”
“老张你甚意思，有屁就放！”
“哎呦喂~”张天甲学着常公公的口气，贱兮兮的凑到近前，低声道；
“知晓甚叫密令口谕吗？就是不落纸上，不传四耳的体己话！
这番话出了口，可是要担着责任的！
愚寻思，官中肯定不会等那秦烈武将至才想起吩咐，定是早早就吩咐下了。
而那老太监却压而不发，直到今日才登门传你口谕，你知道其中给你省了多大麻烦吗？”
“不知！”土哥耿直摇头。
“哎呦喂，这王大人怎这般愚钝呢！”
“甲哥你若是再学那厮太监讲话，咱俩就论论《探西厢三式》的事儿！”
“是《探西厢四式》！”张天甲重重强调，随后又认命似的点了点头；
“算了，与你而言，就是三式！
不扯闲了，这般说罢，你之前不知秦烈武之事，那秦烈武这一路发生任何事，便与你无关；
而他上京前牵扯的一切干系，自也是与你无关！
只要是今儿之前他身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算不到你头上！这里面的牵扯，可就太多了！
愚这般说，你可晓了？”
他说的这般详细，王土旺哪还不懂，大刀眉登时骤起，喃喃自语道：
“那岂不是欠了大人情？”
“是极是极！不过你以为那厮太监的人情是谁都给的吗？
常伴伴可是那朝堂上的蛙，天下不下雨，人肚肠里清晰着呢！
旺兄弟，你要走大运了！”
他说着真切，心底羡慕更甚，可王土旺却不以为然，只眸光深邃，一言不发。
转眼，日落日升。
翌日卯时，王土旺领着铁牛瘦猴及十来老卒，在城北酸枣门等到了即将入城的秦烈武。
这厮骑着匹瞧着格外眼熟的高头大黑马，领着左右护卫和一甲马车；
瞧得出来，这厮是真的发达了，倒不是穿的衣服低调华贵，而是这百人的护送队伍，竟个个骑马而来。
隔着大老远，王土旺就是一嗓子。
“老秦，打这处来！”
熟悉的大嗓门自是唤醒了秦烈武美好的回忆，也不管身后马车，秦烈武一挥马鞭，急急往王土旺近处而来。
待马行近前，还未等秦烈武下马，他座下大黑马就迫不及待拿头拱起了王土旺。
土哥一愣，这才上下打量了番这眼眶湿湿的马头，咧嘴就笑。
“原是某家的小黑！老秦，你怎把这货骑来了！”
闻言，翻身下马的秦烈武先是上下瞧了瞧王土旺，见他还与过去一般，便爽朗笑道：
“这牲口是个忠的，自打汝归京，它便在马厩又咬又踹，吾寻着相马的瞧了，说是念着旧主。
吾骑着它一路往南，它便不闹了。”
“原是这般！”王土旺歪嘴浅笑，身后抚了抚大黑马鼻梁，接过秦烈武递来缰绳。
“既如此，那便继续跟着某吧！”
这大黑马是他抢的辽人战马，原是个烈性的；
那时王土旺急着用马，这大黑不服，被他逮着就是一顿揍，原打算实不行就宰了下锅，可两拳一攮就揍服了，后走南闯北也算贡献不小；
待准备归京时，想着京中压根无养马地，遂与魑魇军战马一道舍了秦烈武。
简单与秦烈武寒暄一二，王土旺侧头扫了眼行至近前的马车和护卫，搂着秦烈武肩头道：
“老秦，某那侄儿呢？”
见他问，秦烈武不动声色瞧了眼马车，自不可能把穿着仕女装的女儿叫出来，只侧头不去看他；
“吾此番归京，便将煜疴留在霸州了！”
听秦煜疴没来，王土旺倒是没追问马车坐了甚人的想法，只稍稍拉开距离，引他入城。
一路无话，待一行人归了理国公府，入了待客厅，王土旺这才屏退左右，只唤着铁牛守着周遭，这才凑近低语道：
“老秦，汝此番归来，不是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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