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谢苒苒来叫方颜：“谢大爷要上山，你去吗？”
“他这么大年纪，上山做什么？”方颜好奇，“山上的路不好走。”
“我听宋千里说，他要去祭奠亲人，”谢苒苒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方颜，“谢大爷当年去国外当劳工，全靠一帮年长的照顾才活了下来，谢大爷把那些人视为至亲，不过后来那些人大都死在海外，谢大爷这些年费了不少工夫将他们的尸骨重新找回，全部带回了国内。”
“他们老家在洪福村？”方颜听村民闲聊时说过，洪福村的村民杂姓而居，但其中好像没有姓谢的家族。
谢苒苒摇头：“很多人的老家已经无从考据，谢大爷出去的时候年纪还小，也记不清自己到底是哪里人，只知道他们这群人都是从C市出发的，这趟回来他找宋家帮忙，想请他们物色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给自己的亲人埋骨。”
说到这儿，谢苒苒神神秘秘又道：“听说是苏让替他们搭的线，让谢大爷和他带回来的那些……在洪福村入了户，这边一直有家族墓葬的习俗，谢大爷从村里买了地，将他的亲人葬在这里，打算百年以后也在这里入土。”
“苏让这人的确有些本事。”方颜随口道，“谢大爷祭奠亲族，你跟着去做什么？”
“我也姓谢啊，”谢苒苒理所当然道，“谢大爷说我和他有些渊源，他虽然讨厌谢老头，但看我就像看自家晚辈，他还给了胐胐和我那么多好处，我作为晚辈，长辈上山祭祀，我当然得陪着一起。”
“照这么说，你是得去。”方颜推她一把，“我就不去了。”
“那我先走了。”谢苒苒抱着她的小狸花，“顺便带我家小可爱出门散个步。”
“去吧。”方颜挥手。
送走谢苒苒，她在房间里打开电视看了几眼，实在找不到好看的节目，丢开遥控器，趴回床上刷手机。
与房间相连的阳台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轻响，方颜起身拉开玻璃门，只见一只小猴子蹲在转角栏杆上，手里抱着一颗花生，正试探着用嘴咬它。
度假村建在山脚，这里的工作人员在他们入住头一天就提醒过，不要将东西放在阳台，否则很可能被山上的小动物顺手牵羊。
方颜面前这只小猴子大概见多了游客，并不怕人，见她站在门边，只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又埋下头继续认真剥花生。
方颜倚着门框，看着小猴子用嘴咬破花生壳，用灵巧的前爪将破掉的外壳一点一点掰掉，最后终于露出红彤彤的花生米，小心翼翼含进嘴里。
小猴子吃得认真，方颜看得也认真。
小猴子吃完，抬头看她。
“吱吱。”小猴子噘起嘴叫。
方颜抬眉，听不懂。
小猴子在栏杆上转了一圈，拍拍栏杆，冲她继续“吱吱”。
方颜耸肩，故意逗它：“你叫的我听不懂，你想要什么你说话呀。”
“花生。”
一个声音响起。
方颜顿了下，回头。
度假村酒店的每个房间都有阳台，相互之间隔得不远，苏让站在隔壁阳台，两只手搭着栏杆，望着她这边。
方颜身前的小猴子“吱吱”两声，踩着栏杆稳稳当当走了两步，在两人中间的位置坐下来。
“我没花生。”方颜道。
“我也没有。”苏让微微朝前屈身，半靠在栏杆上，“昨晚罗主任让我给你带话，他们先回城了，让你回去的时候到联络站找他。”
方颜点点头，走到栏杆旁，用和对方同样的姿势靠在栏杆上：“苏让，过去两年你在干嘛？”
“接触社会。”苏让的回答似是而非。
方颜在阳光下眯了眯眼，关于她的前男友到底是白痴还是渣男，她还是没得到答案。
她笑了笑，学着他模棱两可的语气，慢吞吞道：“是吗？”
她本想问他接触得怎么样，就听对方道：“有个东西想物归原主。”
方颜飞快看他一眼：“我的？”
苏让应了声，抬眸：“我可以来你房间吗？”
方颜侧了侧头，权衡两秒：“行。”
她出去打开外面的房门，没一会儿就见隔壁的男人出现在门前。
“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方颜站在大敞的门边，“有什么东西就现在给我。”
事实上，她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东西掉在苏让那儿，哪怕两年前她也没送过他什么礼物。
苏让拿出一个手机。
“这是……”方颜本来没想接，却在看清以后微微睁大眼睛。
手机屏幕有几道裂纹，其中一角像被摔过，缺了绿豆大小的一块玻璃。
手机外面包着一个硅胶壳，上面印着花花绿绿的卡通图案，背面还有一句话：【有空多快活，没事少矫情。】
看着这熟悉的装饰，方颜垂在身旁的手指动了动：“在哪儿捡的？”
如果没认错，这是她的手机。
两年前的七夕，她落入山海界之前，她的随身物品全部掉在了捉妖现场。
其中，就有这样一只手机。
“很抱歉，捡了你的东西一直没还。”苏让又拿出一张卡片放在手机上。
这是一张人人都有的小卡片，两面背景印着浅蓝泛红的纹路。
方颜一把抓在手里。
这是她的身份证，两年前的随身物品之一。
“苏让，”方颜声音微沉，“你给我进来。”
说完，她头也不回，率先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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