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热,给了她300元钱,买张车票,把她送上返回的列车。但我没想长期资助她,一方面我没这能力,另一方面,我不十分相信她说的关于家里的情况的话。
我一直觉得,老弱病残,灾难不断,只有故事里才有。
(三)
从未想过与于小童再有联系。一个月以后,一封感谢信从鄂北山区飞来,飞成校报的头条。彩色大标题:把爱送给山区孩子的大学生!旁边配我的照片,一脸勉强的笑。我很恼火,给我贴上爱心的金子,再闹到尽人皆知,想达到让我不得不继续资助的目的吗?不曾想小小的孩子竟如此狡诈!或者狡诈的是大人。我很气愤,给她回信,告诉她,我的学费也需要我自己千辛万苦打工赚取,没有多余的钱资助她,让她以后不要再与我联系。
把信扔进邮筒的一刹那,我就后悔了——于小童只是感谢,并未写其他,也或者她真的只是感谢,不曾想学校会拿此事炒作。我又何必回如此冰冷的信呢?可想到把信取出来,似乎也不确定。
信还是邮走了。我心底盼于小童回信,她的辩解,她的诉苦,她的求助,都是让我良心平静的东西。
日历一页一页向后翻,于小童音信全无。夏天了,街上随处可见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快快乐乐的,咬着冰淇淋在报摊前翻漫画书。我想到于小童,她重新回到梦想的学校了吗?她家里真像她说的那么困苦吗?她家里的情况,好转了吗?
午夜辗转难眠,我心生愧疚,我想起那个春雨的黄昏,她泪光点点的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我,那样一个脆弱的小女孩,我的信可否伤到她的心?
我的毕业论文的选题是《人与自然的和谐与矛盾》,这种选题如果仅靠从图书馆查资料来完成,想脱离实际是不可能的。我决定暑假去鄂北山区,于小童的家乡,一方面为我的选题寻找真实素材,另一方面,看望于小童,也或是检视她的家是否与她说的一致。
(四)
公共汽车停在一个小镇上,不再向前行驶,前面是崇山峻岭。而这里,离于小童的家还有40里。出租车司机一听去那里,全摇头,说跑一趟赚的钱都不够修车——路太难走了。最后好说歹说,才有一个司机肯去,条件是我加一半的钱。
近黄昏,到了于小童居住的山坳。于小童的家比她说的几乎还要穷。破旧的泥草屋,屋内空空如也,只有一台很小的黑白电视,上面贴着某地捐助字样。全家四口人,只有她和妈妈是身体健全的人。过渡的劳累在她妈妈脸上碾出重重的痕迹,是沧桑,看见我的刹那,沧桑的脸上对我展露的,却是我在城市从未见过的最纯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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