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明抬头问：“你们想干嘛？”
“不想干嘛，就想和你说话。”李虎笑嘻嘻地说。
“我没空！”五明冷冷地说。
就见李虎挤挤眼，站在五明后面的一个小子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朝五明扔过来。
五明只觉得脖子里一阵寒凉。
他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慌乱地抖着衣服，小蛇从他的衣服里掉落下来。
他站定身子，盯着小蛇从脚边溜走。
五明涨红着脸，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瞪着李虎。
突然，他猛地把身上的书包扯下来，扔到了地上，小小的身子朝李虎扑过去。
李虎一个没注意，被他扑倒在地上。
其他的小孩子吓得一哄而散。
李虎像个小老虎似的，抱着五明打了个滚，顺势把他弱小的身子压在了下面。
五明被压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
他胳膊太短，环不住李虎的腰，他的手捏着李虎腰上的肉，玩命地用指甲抠。
李虎疼得哇哇叫，拎起拳头朝身下的五明打去。
五明感觉到了头上的风，头皮瞬间发麻。
他想用手去护头，可丝毫动弹不得。
突然他觉得眼前一亮，身上一轻，李虎被拎了起来，像个大乌龟似的挥舞着四肢。
“谁让你欺负人的？”一声怒吼。
二哥！
五明忍着眼里的泪，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血，像发疯的小豹子一样，冲向李虎，挥拳打了过去。
小小的拳头一下一下地打在李虎身上。
李虎被二明压制着，动都不敢动。
二明都吓傻了，五弟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沉默寡言，柔柔弱弱的五弟身上竟然酝酿着那么大的力量。
二明反应过来，把李虎扔到一边，一把把五明拉过来。
“五弟，你没事吧？”他跑过来拉着他的袖子问。
“二哥，没事儿，鼻子破了！”五明哽咽地说。
二明捡起两个小砖块，快速给他夹到耳朵上。
转身过来，踹了李虎两脚，骂道：“再欺负五明，揍死你！”
李虎一身的土，爬起来，顾不得拿掉了的鞋子，一边哭一边喊：“爹，二明打人了！爹！”
二明朝他吐了口唾沫：“下次叫你爷也没用。”
五明的鼻血越流越凶，止都止不住。
二明不敢耽搁，背起弟弟就往家跑。
五明瘦小，那么轻，二明跑的飞快。
“娘！娘！”二明还没进院子就惊慌地喊。
沈明珠在院子里玩，见到满身血的五哥，哇的一声哭了。
邹氏急忙从屋里出来，拿了毛巾给他擦干净。
五明虽然身子弱，但从来没有流过鼻血。
把邹氏吓得不轻。
好一会儿才止住了血。
邹氏问：“为什么和李虎打架！”
五明沉默。
邹氏有些生气，这个孩子倔强的很，有事搁在肚子里，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肯跟爹娘说。
邹氏知道他的脾气，拉过他，把他抱在怀里。
自从有了女儿以后，邹氏就很少抱五明了。
他也很少黏着娘。
邹氏搂着他，摸着他的头说：“五明，告诉娘，是怎么回事，李财主家有钱有势，但欺负人不行，别怕，大不了这学咱不上了，束修也不要了，娘也给你做主。”
五明哇的一声哭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他懂事以后，很少哭的。
邹氏吓了一跳。
五明哭着说了这些天李虎欺负他的事。
上课用粉笔头砸他，故意把他的凳子推倒，还在他桌子里放蛇……
一提到蛇，五明吓得一哆嗦。
邹氏给小儿子换了衣服，领着儿子去了李家。
其余几个儿子也要去，邹氏说：“不许去，又不是去打架！”
去李家必须经过沈家老屋。
邹氏领着五明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连个眼神都没给老屋。
“李员外在家吗？”邹氏进门就喊。
沈家村的人当面都叫他李员外，背后叫他李财主。
过了好一会，书房的门才开了。
大腹便便的李员外和胡先生同时出来了。
五明对着胡先生恭敬行礼。
邹氏也微微倾身，朝胡先生行了个礼。
胡先生到五明母子一愣，又看到五明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地。
“五明怎么回事呀？”胡先生上前一步问道。
五明又行了一个礼，口齿清晰把李虎这一阵子的所作所为都说了。
他没告诉娘的，也说了。
李虎说，他们家已经定了不孝不悌的罪名了，以后三辈人都不能科考。
可他们家根本没有收到县衙发的文书。
李员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胡先生，您别听小孩子一面之词，刚才李虎不也一身土，哭着回家了吗？”李员外忙解释。
一直没有说话的邹氏上前一步说：“怎么是一面之词呢，我家孩子从来不说谎，要不你把李虎叫出来对质。”
胡先生朝李员外鞠了一躬说道：“我刚才也和您说了，总不能我和五明都说谎吧！李虎上课和李家的孩子一起闹，扰的其他孩子都无法听课。我这先生没尽到责任，也是请辞的原因呀！”
胡先生又给李员外鞠了一躬。
五明：先生要走了！
“那个，胡先生，您是李主薄给请的，可不能走呀，是我没教导好孩子！”
李员外朝屋里喊道：“把李虎叫出来！”
他把李虎骂了一顿，又让李虎给五明赔礼道歉。
邹氏分明看到了李员外眼里的愤怒和不满。
他给村里的贫困人家道歉，从来没有过的事。
看来，李财主得罪不起胡先生。
邹氏冷笑一声，领着五明回家了。
虽然自己家斗不过李家，但她决不能当缩头乌龟，她不会让受了欺负的孩子忍气吐声。
即使力弱，也要坚强的反抗。
五明被娘牵着手，紧紧地跟在娘身边，心里很踏实。
他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能科举，他就去当教书先生，像胡先生一样做个有学问的人。
还能挣钱。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轻快了很多。
还没到家，就见两个衙役从他们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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