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向前游，光芒就越是刺目。
其实这种光芒对于正常人类来说，应该算是昏暗的。
但是偏偏程谦就感觉到刺眼，因为没有人在旁边与他比较，他自己也察觉不出这种奇怪。
好像游的越来越高了，程谦一低头，赫然发现，地上全是与刚刚的血肉之棺相仿的生物。
水里游过一串长着触须的眼球，程谦伸手抓住一个，小小的眼球在手心里打了个滚。
程谦打了个寒颤，忽的觉得自己的双眼发痒，像是眼球上长出了无数细密的触须，在向着头颅里生长，柔软的触须轻轻抚摸挑逗着大脑。
像是情人的呢喃，像是吹拂的微风，像是飘忽的羽毛，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拨弄着大脑的沟回。明明应该疼痛的，但是程谦却感觉出奇的痒，像一股电流从脊柱上攀升到大脑里，浑身都过电一般的麻痒难耐。
小小的眼球在手里动了动，很有弹性。
程谦再仔细看看，觉得这玩意看起来还挺可爱的，有点像自家的系统，也是圆滚滚的有弹性的小球。
他松开手，小球围着他的指尖游了一圈，追上了那一串眼球，一起缓缓的游走了。
布莱克扯了扯程谦的胳膊。
骨折的手臂传来疼痛，程谦意识到这家伙应该在催促自己快些。
他轻轻摸了摸布莱克的脑袋，布莱克躯体上无数的眼球一齐看向了他，有些开心的挥了挥八根手臂，每根手都试图抚摸一下程谦的脑袋。
“咔吧”一声，好像用的力气太大了，程谦的头被拧歪了，斜斜的挂在肩上，不动弹了。
布莱克似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六条腿焦急的跺了跺，八只手一齐抓住了程谦，带着他向上继续游。
系统还在岸上焦急的旋转着，它悄悄的顺游飞了一圈，发现这口泉眼居然连接着一条小溪，人们都在用器皿装着小溪中的水，大口的啜饮着。
“不愧是天籁之泉的泉眼啊！”它听见人们这么称赞着。
原来这里不是普通温泉，而是天籁之泉？
系统的数据库中紧急检索到了关于天籁之泉的记录，这泉水传说受过芙托娅女神的祝福，只要经常饮用，便能歌声动听、歌喉嘹亮。
原来不是可以泡澡的温泉吗？
系统都要急哭了，飞回了泉眼，在上空盘旋着。
难道芙托娅认为程谦用天籁之泉泡泡脚是亵渎之举，把他给抓走了？
不是说这片大陆上已经几百年没有神灵出现了吗？
系统正焦急的乱转的时候，忽然泉水冒出一串泡泡来。
一颗头浮了上来。
紧接着是乱七八糟的手臂、腿、肋骨、肠子等等慢慢的从水中浮了上来。
系统吓了一跳，赶紧把这些玩意都从水里捞了出来，连同血液，它都想办法从水中提取了出来，以免吓到下游的人。
金光一闪，程谦复活了。
「宿主！吓死我了！刚刚你去哪里了！」
程谦活动了一下脖子，总感觉头格外的疼。
“好像……没有印象了……”
程谦的记忆里好像只有一大片一大片温热的水，再往后，就不知道了。
他的手心里仍旧攥着一块小小的石片，看了半天，没看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系统凑过来看了看，也没看懂。
程谦随手将小石片收进了背包系统中。
他刚想转头和系统说两句话，系统却忽的惊慌失措的大喊起来。
「宿主！你的眼睛！」
那双眼不同于程谦平时深邃的黑瞳，闪动着诡异的红光，时不时从眼眶中伸出许多细细的触须，轻轻的摆动着。
“眼睛？”
程谦一愣，他听见系统恐惧的呼喊，立马断定，这双眼刚刚在水下一定出现了什么令人畏惧的变化。
他凑到水边，清澈的水面浮现出他的倒影。
那双眼在自己的眼眶里轻轻转动着，好像另一个人在用自己的眼睛来观察自己。
他立马用锻造系统打出一对合金盒，直接双指伸进自己的眼眶里，将眼珠硬生生抠了下来。
眼珠在手心里还不住的跳动着，试图重新钻会程谦的眼眶里。
鲜血流了程谦满脸，眼珠后还连接着长长的触须，触须上甚至还带着白色的脑浆和透明的脑髓液。
虽然程谦看不见这个场景，但是眼珠在手上不住地乱动已经足够吓人了，他将这对眼珠塞进盒子里，死死锁住。
而后程谦立刻给了自己咽喉一刀，再次复活时，他急忙冲向了水面。
水面上的倒影依旧有着正常的漆黑双眼。
程谦松了一口气，感觉到那对眼珠在合金的盒子里使劲的撞击着，撞得盒子不停地晃动。
系统的语气仍旧带着恐惧：「宿主……这、这是什么呀！？」
“我真的不知道。”程谦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感觉头像是失去了一部分一样疼，“我一点在水下的印象都没有了。”
「那，那这个怎么办？」系统不太敢靠近那个小金属盒，躲得远远的。
程谦试图把它们收进背包，但是收不进去。
程谦想了想，这玩意怎么也不适合带在身边。他挖了个小坑，把它给埋了。
埋得很深，程谦又使劲踩了两脚把土夯实，他心里没底，但是又实在不想随身带着这吓人玩意。
头好痛啊。
程谦使劲的甩了甩脑袋，皱着眉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系统有些担忧的问：「没事吧？」
“好像暂时没感觉有什么其他问题。”程谦还是感觉心里发毛。
程谦重新将吟游诗人的伪装穿上，刚刚不知为何在水下居然解除了伪装，以真容在水下发生了许多他自己不记得的事情，他总觉得心里有点不放心。
他带着系统回到了旅馆。
一路上，系统偷偷的把天籁之泉的事情告诉了程谦，一想到下游的居民可能喝了几口自己的洗脚水，程谦的表情有些怪异。
“这不能怪我，明明怎么看都像温泉。”程谦无辜的摊了摊手。
「所以会不会是你在水下被芙托娅女神给惩罚了呀？」系统猜想着。
程谦摸了摸下巴，觉得不无这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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