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璇觉得自己现在还是有点不对劲，但是系统在她濒临失控了一次之后就彻底摆烂了。
现在系统面板也消失了，它就像是在她的吞噬异能的绝对碾压下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一样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不过谢璇大概也猜到她的系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应该就是白泽，或者类似的什么东西。
像是科幻电影里植入在人造人的心脏或者大脑里最后一个保险栓一样，让他们不会做出危害人类的事情。
而她大脑里的大概是为了在她快要死掉的时候把她格式化然后重启。
谢璇猜这个过程大概就像是白泽介入在领域中任务即将失败的收容部成员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对谢璇来说白泽本来就在她的身体里，介入的后果不会是死亡而已。
但是不会是没有后果的。
谢璇不能吞噬自己，感觉不到自己的生命力有多少，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这副躯壳已经脆弱得像是一个陶瓷玩偶一样一摔就碎。
至于摔碎之后她会变成一团和她的影子一样不知道该怎么界定物种的东西还是直接死亡，谢璇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一切来得应该不会太晚，而她要在这个时间点到来之前完成拯救世界的任务。
谢璇的思绪漫无目的地飘散，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影子找到了他们的房车，重明正在往这里开回来。
天上的月亮还在很缓慢地移动，谢璇感觉自己沉得无法移动的身体似乎变得轻了一点。
森林里传来了其他的声音，谢璇低下头，看到一束光照了过来。
重明他们回来了。
因为这个突发事件，他们的进度已经完全赶不上其他的小队了，谢璇走上车的时候，萧尧正在和季岚汇报情况。
谢璇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忽然觉得有点恍惚。
宋知先比她先上车，丁巧云正坐在床上打治疗剂，神色看起来病怏怏的，虽然她昏迷过去了，但是精神感染和感染却不会停止。
在丁巧云昏迷的时候，她估计也做了被红线虫吃掉之类的噩梦。
车内明亮的灯光让谢璇脚下的影子黑得不正常，像一团能够吞噬所有的东西的黑洞一样深邃。
丁巧云刚才听宋知先大概的说了一下情况，但她没看到谢璇的影子出来的模样，还没有什么概念。
“伤亡情况呢？”季岚在问。
萧尧顿了一下，谢璇转过头，“杨佳悦死了，丁巧云感染程度较重，其他人轻度感染。”
季岚听到谢璇的声音愣了一下，谢璇不知道萧尧刚才和季岚说了什么，但季岚紧接着说：“节哀。”
语气也很平静。在墙外生离不常见，但死别是很常见的。
谢璇说：“明天日出之后，18小队会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前进。”
“我知道了。”季岚说，“今天各位辛苦了，早点休息，晚安。”
谢璇也说“晚安”，但今晚对于他们来说大概是个不眠夜了。
通讯挂断之后，车厢内恢复了一片安静。
杨佳悦死了，丁巧云感染后遗症严重，在床上动不了，谢璇转过身问：“防护罩装置放在哪里，我来设置一下。”
“我来吧。”萧尧说，“你没弄过可能不知道怎么弄。”
他说着就要从谢璇身边走过去。
房车里的通道很狭窄，两个人过的话就要挤着过去了，谢璇侧过身，影子还团在地上。
但在萧尧即将踩下去的时候，这团影子却像是活的一样避开了萧尧的脚印。
丁巧云看着地上的黑影，觉得谢璇从这个领域里出来之后更像是一个感染物了。
大家都看到了谢璇影子不寻常的变化，谢璇自己当然也看见了。
她沉默了几秒，忽然笑着说：“她不太喜欢别人踩她，没事。”
丁巧云一点不夸张地出了一点冷汗，不知道是因为感染的后遗症还是因为谢璇明显不正常的状态。
宋知先咳嗽了一声，突然对谢璇说：“谢璇，你能过来一下吗？”
谢璇走过去问：“怎么了？”
但宋知先没有回答，只是把自己的防护服脱了下来。
“防护罩还没打开，你最好一会儿再脱防护服。”谢璇说。
宋知先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把穿在里面的黑色T恤也往上拉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重明走过去说：“喂，别耍流氓。”
宋知先看起来病怏怏的，但是肚子上竟然还能看出腹肌的线条，他的肤色很白，也是病态的苍白，和谢璇不相上下。
他修长的手拉着衣摆往上，谢璇正要非礼勿视地移开视线，却看到在这片白色上出现了深红色。
宋知先把衣服掀到了自己锁骨下方，露出了整个胸膛。
而在他心脏的位置上皮肤已经完全溃烂了，呈现出一大片腐败的深红色，在底下跳动的心脏上也布满了深红色的菌丝。
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蜘蛛住在了宋知先原本应该长着心脏的地方，而这只蜘蛛在宋知先的胸腔里结出了一个巨大的、深红色的蛛网。
谢璇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宋知先的心脏是如何跳动的，和正常人的心脏跳动的方式差不多，一收一张，但是这颗腐烂的心脏跳动得很慢，像是一个很快就要燃尽的油灯一样。
谢璇平静地看着这颗心脏，听到宋知先说：“这就是异能者的归宿。”
车厢里没有非异能者，所有人都在看着宋知先这具比丧尸片里的行尸走肉还要可怕的身体。
宋知先把衣服放了下来，又咳嗽了一声。
他的心脏正在影响他的肺部，等到他的肺部也被完全感染的时候，可能就是他死亡的时候了。
“谢璇，越是强大的异能者就越接近感染物，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宋知先说，“但是即便我已经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我还是觉得我是个人。”
宋知先看着谢璇，“你呢？”
谢璇抬起头对上宋知先的目光，答非所问地回答：“你会死吗？”
这是句废话。所有人都会死，包括谢璇自己。
谢璇也想到了自己问题里的疏漏，于是她修正了自己的问法：“你会比我先死吗？”
宋知先目光平和，摇头说：“不会。”
谢璇移开了目光，回答宋知先的问题，“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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